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，太阳不知躲到哪儿去了。但是天色还是明亮的，我到东湖公园走一走。适值周末，公园游人不少。水边，有人垂钓。我停下脚步，看了一会儿，跟两位钓鱼的老人闲聊两句。水边一字排开的垂钓者中，有的是喜欢吃鱼，有的只是图个乐儿。
前两天，一位朋友郑重其事，介绍鱼头汤的做法。星期六，我在家里尝试做着吃。一早到市场，挑选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头鱼。买了鱼头，拿回家洗干净，用盐和花椒腌渍一下，入味去腥。置放一小时左右，下热锅油煎，加两三个青红新鲜辣椒，小葱切寸段，生姜切片状，蒜头五六瓣。随后，加料酒、白醋、生抽少许，煎焖片刻。添水盖过鱼头，大火煮开，文火慢炖。一刻钟功夫即可出锅，鱼汤呈乳白色，撒上几根香菜，鱼头汤做成了。尝一尝：微辣，鲜美。
鱼，在古人饮食中占有重要席位。《战国策·冯谖客孟尝君》中，“贫乏不能自存”的冯谖，寄食孟尝君门下，其左右“以君贱之也”而“食以草具”。过几天，冯谖“倚柱弹其剑，歌曰：‘长铗归来乎，食无鱼’。”可见，在古代，能够有鱼吃，也是个人能力和本事、身份和地位的一种象征了。
宋朝范仲淹有一首诗《江上渔者》：江上往来人，但爱鲈鱼美。君看一叶舟，出没风波里。人人都喜欢鲈鱼的鲜美，但要捕获它却要冒极大风险。诗人用捕鱼的艰辛来村托鲈鱼的鲜美。唐代张志和《渔歌子》：西塞山前白鹭飞，桃花流水鳜鱼肥。青箬笠，绿蓑衣，斜风细雨不须归。“不须归”的原因，细究起来，大概不外乎两点：一是春景的迷人，二是鳜鱼的诱惑。
我是湖北人，特别爱吃鱼。湖北是“千湖之省”，“鱼米之乡”，河湖众多，水网密布。水多，鱼自然也多。鱼，不仅味道美，而且寓意好。因此，老家乡村人家，不论逢年过节，还是婚丧嫁娶，宴席上是少不了鱼这道菜的，故而有“无鱼不成席”的说法。新人结婚，“娶亲”那天，新郎方面除了带上烟酒副食外，还有一样东西是必须有的，那就是“对子鱼”。选取大小差不多的一对“鲤鱼”，用红纸或者红绸包裹，娶亲的人们带到新娘家。寓意成双成对、好事成双，年年有余、吉祥如意。
小时候，家乡生态平衡，水质优良，鱼真是多得很。春末，一连几天的大雨过后，堰塘涨水，大鱼、小鱼成群结队，沿着水流溜进河沟、秧田。水到之处，鱼儿遍布。我们在上学、放学的路上，经过漫水的田埂、河沟，有时随手都能捉得到。夏天，灌溉稻田，堰塘水干，捕获的鱼吃不完。家家户户房前屋后，大大小小的簸箕、筛子，晾晒的全是鱼。
现在，野生鱼已然成了稀罕物，城市里基本“绝迹”，农村也不多见。有时朋友小聚，到客家餐馆就餐，还可以吃到据说是野生的小鱼小虾，还有所谓的山坑鱼。味道虽然不能与家乡的野生鱼相提并论，但是已算不错的美味了。河塘、水箱养殖的鱼多起来，食客们的选择更多。可是，鱼类数量和品种的丰富，却没有让鲜美的原味保留和传递下来，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和无奈。
我在想，而今，如果单从鱼的味道吸引力上讲，捕鱼者还会不会甘冒那么大的风险，驾小船在风浪里出没。同样，钓鱼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“定力”，顶风冒雨乐钓而“不须归”呢。《江上渔者》和《渔歌子》之类的诗歌，会不会就此成了“绝”唱。
长按